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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源禹
前不久，“深溪咨詢-和君戰新”發布《戰新產業2024半年報系列——年中小考：環保行業的靈魂四問》一文，對A股及港股上市環保企業半年報進行了梳理總結。分析發現，上半年，環保行業上市公司總產值3065億，同比下降1.6%；凈利潤總額283.5億，同比大幅下降12.8%；其中，有44%的企業經營性現金流凈額是負值，處于“貼錢經營狀態”。各項指標都有不同程度下滑，反饋出環保企業當下的尷尬局面：賺錢正變得越來越難。
與此同時，一個明顯趨勢是，上市環保公司面臨的應收賬款壓力仍沒有絲毫減輕。為進一步了解相關情況，環保在線粗略統計了152家A股環保板塊公司的上半年應收賬款數據(詳見文末)，發現較上一報告期(2023年度)，今年上半年僅41家公司成功實現了應收賬款削減，占比不到三成，而另外超過七成的公司應收賬款金額仍在擴大。
圖1
截至2024年上半年報告期末，152家環保上市公司總應收賬款總額已經突破2000億元大關。眾所周知，環保領域特許經營項目占很大比例，這類項目往往投資回報周期較長，且需要的資金體量龐大，于是在地方財政支付能力減弱的背景下，應收賬款問題開始逐漸成為環保產業的一個普遍難題。“環保圈”曾對187家A股及港股等上市環保公司2022年度的應收賬款情況進行整理，彼時，應收賬款同比上升的就有128家，占比高達68.45%。而且，其中有28家上升幅度高于50%，占比達到了14.97%。
顯然，到了今年，這一問題仍未得到有效化解。
超七成上市環保公司應收賬款增加
但增長幅度控制明顯
152家上市環保公司中，上半年應收賬款增長金額TOP3是首創環保、中原環保、瀚藍環境三家企業，分別增加了19.07億元、14.08億元、10.84億元；飛馬國際增長金額最小，約20萬元。首尾差距十分懸殊。分區間來看，近半數企業將應收賬款增長金額控制在了1000萬元(含)至1億元的區間內；其次是增長額在1億元至10億元區間內的，占比近四成；增長金額不到1000萬元的還有14家，占比超過了一成。
當然，這或許也有上半年環保項目市場低迷，企業拿標受限的影響。
圖2
截至本報告期末，應收賬款總額TOP10分別是首創環保、碧水源、格林美、盈峰環境、*ST東園(東方園林)、中再資環、中原環保、節能環境、啟迪環境、瀚藍環境，其中首創環保、碧水源均超過了百億，分別達到139.52億元、117.23億元。啟迪環境在半年報中坦言，由于應收賬款清收難度增大、融資放緩等原因，公司目前整體面臨較大的流動性壓力。
面對高企的應收賬款，這些公司也在積極“自救”。年初，首創環保獲3家機構調研時表示，公司將應收賬款回收作為2023年度重點工作任務之一，已經做到了應收賬款增速大幅下降，接下來將緊盯應收賬款余額規模靠前的重點項目公司，不斷優化回款流程，提高回款效率，形成常態化管理機制。據悉，首創環保主要以特許經營模式開展環保業務，應收賬款對象主要為各地政府機構。
碧水源在半年報中指出，公司應收賬款規模增長主要是報告期內部分款項收款滯后，現公司已立應收清欠小組，并針對不同項目一事一議的做好應對方案，將通過多種手段加大催收力度，積極回籠資金。格林美提到，為防止外匯衍生品交易延期交割，公司主要業務部門對銷售、采購情況進行滾動跟蹤并定期匯報給財務部，同時將積極催收應收賬款，避免出現應收賬款逾期的現象。
應收賬款回收進度緩慢
環保公司要錢難
相比之下，成功實現應收賬款回收的41家企業中，變動金額TOP3的為*ST東園、重慶水務、海峽環保，分別回收到了4.35億元、3.65億元、3.55億元。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當屬重慶水務，回收了四成以上(較上一報告期末)。另外，還有23家企業僅回收了1000萬元(含)至1億元的應收賬款，占比近六成。對于長久累計應收賬款而言，這些回款只能算是“杯水車薪”，比如博世科，上半年回收約1.19億元，但應收賬款總額仍有13.83億元；比如中材節能，回收約4700萬元，應收賬款仍有14.04億元。
表1
哪怕是應收賬款總額并不高的環保公司，回收這部分錢也并沒有變得容易。比如深水規院截至2023年累計的約3000萬元應收賬款，上半年僅回收到了400萬元，約一成左右；飛南資源6717萬元的應收賬款，半年僅回收不到50萬元，比重減少約0.07%。深水規院半年報中提及“按欠款方歸集的期末余額前五名的應收賬款和合同資產情況”，前五名分別是深圳市龍崗區水務局、普寧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深圳市寶安區水務局、深圳市水務工程建設管理中心、深圳市工勘巖土集團有限公司，一共占比21.09%。
(深水規院公告截圖)
嶺南股份截至上半年報告期末累計應收賬款25.76億元，僅成功回收1300萬元。其在半年報中提示了“當前，公司流動性緊張，應收賬款短期內無法收回，資產負債率高，請股票投資者特別關注公司退市風險。”據該報告，嶺南股份多種方式并舉，加快項目結算及應收賬款回收。回收進度緩慢主要是受累于部分地方政府財政困難，部分項目回款滯后，影響公司資金運轉，期末公司應收地方政府/地方國有企業賬面余額占比達到了65.69%。
應收賬款高企已經成為環保行業面臨的普遍問題。此前，廣東省環保產業協會曾經做過一項調查，70%被調查企業存在或出現過被拖欠款的情況，當中僅有1.92%的企業追討完成，其余69.23%的企業目前仍在追討欠款中。數據顯示，其中被拖欠款合同數和被拖欠金額占比分別為23.53%和7.4%。拖欠款主要是政府部門，占比高達55.77%；其余為包括國企、央企及私企在內的企業客戶，占比達44.23%。
這一情況導致的結果是，上訴的環保企業正變得越來越多。比如萬德斯，9月6日公告稱公司已經與被告周口市淮陽區城市管理局達成調解，根據訴訟調解結果，被告須在約定期限內向公司分期支付 1369.3萬元。這筆錢原為萬德斯從2021年開始至2024年提供的濃縮液全量化處理服務費用，期間周口市淮陽區城市管理局分文未付。為解決對方延遲付款的行為造成的損失，萬德斯才決定維護合法權益，向法院提起訴訟。
上市環保企業“花式”自救
國家層面下決心從根本上解決賬款拖欠問題
針對應收賬款管理，僑銀股份先后出臺了《應收賬款管理辦法》《應收賬款回款考核細則》等應收賬款管理制度，同時設立專門的回款管理部門，對每月應收賬款的賬齡結構和周轉期等進行分析和落實。另外，公司在承接項目之前會對業主的履約情況和支付能力做摸底和評估，及時掌握各個項目的履約回款能力。
玉禾田表示在承接項目之前，對客戶的資金支付能力以及以往的支付情況、履約情況等進行摸底和評估；確定承接后，會從項目負責人和客戶兩方面入手，建立應收賬款回款的長效預警機制和項目負責人責任制，并就此與客戶建立及時聯動機制。每個項目公司均設有專門的應收賬款管理小組，項目負責人為第一責任人，財務經理為第二責任人，每月召開應收款專題會議通報收款情況，每周向集團總部匯報收款進度；出現特殊情況會啟動預警機制，及時形成處理方案，以保證應收賬款的及時收回。
港股上市公司雅生物服務則提供了另一種渠道，通過將應收賬款轉化為貸款，并以此抵扣應付稅款。7月份，雅生活服務發布公告稱，公司及控股股東的間接全資附屬公司鄭州雅宏分別與鄭庵鎮人民政府、劉集鎮人民政府、姚家鎮人民政府及廣惠街街道辦事處簽訂協議，并據此，雅生活服務及鄭州雅宏根據另外簽訂的貸款協議，雅生活服務將借出而鄭州雅宏將借入一筆貸款。相關貸款協議的貸款總額等于未償還物業管理費，即本集團向鄭庵鎮人民政府、劉集鎮人民政府、姚家鎮人民政府及廣惠街街道辦事處提供物業管理服務，而各自欠付本公司的全部款項的總額。
8月23日，新三板上市企業歐瑞欣合披露《2024年半年度報告》。報告提到，歐瑞欣合、昌達清潔與黔西綜合行政執法局聯手化債，黔西市綜合行政執法局此前欠付歐瑞欣合黔西工程的設備款為513萬，歐瑞欣合欠付昌達清潔337萬(由黔西綜合執法局擔保借款)。于是，在歐瑞欣合豁免92萬之后，黔西綜合行政執法局將黔西工程欠款(421萬)轉給昌達清潔承接承擔，這兩筆債務抵消后，最終昌達清潔需向歐瑞欣合支付84萬。歐瑞欣合表示，這筆賬款已經在7月8日收到。
與此同時，環保領域居高不下的應收賬款已經引起了廣泛關注。
2023年全國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李書鵬就提交了《關于設立環保類項目資金專項賬戶的提案》，建議建立環保工程資金專項賬戶，通過第三方機構進行監管，確保環保資金專款專用，資金及時到位，提高款項支付效率，保障環保企業資金正常流轉。
2024年1月下旬，地方兩會密集召開，拖欠賬款問題也成為地方兩會上熱議的焦點。在山東，省政協委員、明德物業董事長劉德明也表示，解決拖欠民企賬款不僅需要“響鼓”，還要有“重錘”。在陜西，民進陜西省委會表示，“我們在調研中發現，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對拖欠應收賬款問題反映強烈。”
在8月1日國新辦舉行的“推動高質量發展”系列主題新聞發布會上，國家發展改革委副秘書長答復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關于民營經濟發展的問題，他表示，自《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實施一年來，國家發展改革委持續優化發展環境，深入開展了清理拖欠企業賬款專項行動，并先后在無錫、泉州晉江、溫州、深圳等地組織召開民營經濟現場會，積極開展政策宣傳解讀和經驗推廣。
未來，隨著相關舉措落地，環保領域應收賬款高企難題或許將得到有效解決。
附：A股152家環保上市公司2024年上半年應收賬款情況一覽
